童真,象一片稚嫩的叶子,它总是向着阳光微笑。当一滴滴露水滚落,那是率真的泪。那叶片,追赶着时光长大,成熟了,化做一枚枯黄。岁月如蚕,每一天都在啃啮,在成熟的季节里,童真,被蚕食的七零八落。
宁肯青涩,而拒绝成熟,成熟是走向死亡的标志。
童真,是动听的歌谣,童心与童趣值得细心珍藏。
丰子恺先生有个女儿叫瞻瞻,他把自己的女儿称做“身心全部公开的真人”,瞻瞻的率真无与伦比。她什么事体都要拚命地用全副精力去对付,小小的失意,象花生米翻落地了,自己嚼了舌头了,小猫不肯吃糕了,你都会哭得嘴唇翻白,昏去一两分钟。外婆去普陀烧香买回来的泥人,她鞠躬尽瘁地抱着,喂他,有一天她自己失手打破了,便号啕大哭。这悲哀比大人的破产、失恋、丧考妣都要来得真切。瞻瞻弱小的体力和智力与她的表现欲、创作欲形成鲜明的对比,身体不及椅子的一半,却常常要搬动它,与它一同翻倒在地上。她想把一杯茶横转来藏在抽斗里,要皮球停在壁上,要拉住火车的尾巴,要月亮出来,要老天停止下雨……这一切一切,不得不使丰子恺感慨万分。孩子的率真、自然、热情与成年人的所谓“沉默”、“含蓄”、“深刻”的美德相比,什么是不自然,什么是病态与伪装就非常清晰了。
成熟的大人们已经失却了率真的天性,他们的经验越来越丰富。话到嘴边留三分,逢人不可露真情,绝不敢象孩童一样,高兴则笑,痛苦当哭,把爱和恨全部写在脸上。
失却了率真,诸多的毛病就来填补空间。礼貌周全的欺骗,温文尔雅地敷衍,是一点也不奇怪的。见风驶舵,随机应变,被看做是一种本领。猜忌、冷漠以及处心积虑地“算计”犹如滋生的细菌,在生活的空间里繁衍。
不得已,把自由的心灵围一层栅栏吧。怎么办呢?干脆把灵魂也加装一个外壳。否则,要受到世人的嘲笑。遭受啃食的童真,宛如少了一根弦的琴音。
老子说:“大道废,有仁义。智慧出,有大伪。六亲不和有孝慈。国家昏乱有忠臣。”,聪明智巧的出现,自然有伪诈相伴而行,而伪诈是扭曲了的人性。面对赤子的真诚,沟通和理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,而虚伪和造作应该感到羞惭与脸红。如果你能遇到一位还不会握手的朋友,你要懂得珍重。
童真,是一首快乐的歌谣吗?
人类已经长大了。从歌谣里走出来,走进诗歌一般的少年,又走进散文一样美的青年,正走进沧桑的中年。可惜,尽管沧桑了一番,还是没有达到“不惑”的境界,更不要说“知天命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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